文:沉靜
當莫扎特聽到巴赫的經文歌《向上主唱新歌》時,有如電擊般地驚呼:「這是什麼音樂?我們終於找到可以效法的對象了!」貝多芬讚歎:「他不是小溪,是大海!」 (巴赫的名字德文「Bach」是小溪的意思。)指揮家卡拉揚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聆聽巴赫的音樂,他說:「這好似清泉流淌經過心靈的音樂有助於我校正聽力。」
今天是巴赫的生日!
巴赫
巴赫(Johann Sebastian Bach,縮寫JSBach,也譯作巴哈,1685.3.31-1750.7.28)是西方音樂史上最傑出、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巴洛克音樂的集大成者,管風琴、小提琴、大鍵琴演奏家。一生創作了800多首樂曲,大部分是宗教音樂,達到了基督教音樂的最高境界,被譽為「音樂聖經」,因此巴赫有相當於教堂音樂家的「守護聖徒」之稱。他超越時空的經典之作為後世音樂藝術發展奠定了基礎,倍受後世音樂家和民眾敬仰的他被尊為「音樂之父」。
宗教與音樂齊頭並進
最先讓德國中部的艾森納赫(Eshennach)出名的,不是1685年生於小城的巴赫,而是16世紀基督教神學家馬丁‧路德(1483—1546)。路德曾在此避難,躲在瓦特城堡把《聖經新約》譯成德文,讓不懂拉丁文的普通民眾也能讀懂。路德發起了震盪歐洲的宗教改革也帶動了宗教音樂的發展。
音樂世家巴赫家族都篤信路德教。作為家裡八兄妹中的幼弟,巴赫5歲就成了教堂唱詩班的男童,7歲開始讀聖經。 15歲得了合唱獎學金,被呂內堡的聖馬可教堂附設的唱詩班錄取,同時進入拉丁語學校學習。從早禱鐘到唱晚歌,從嘹亮的小號吹奏聖歌到復活節的感恩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活、音樂與信仰自然連結、緊密融合,生命的律動與神聖意念呼應貫通,匯集成巨大的熱忱和動力,他如饑似渴地汲取中世紀以來的文化藝術營養,勤奮地研讀神學著作,沉迷於教堂音樂圖書館裡典藏的眾多手抄及印刷版本的樂譜,常通宵達旦地苦練琴藝。每逢假日,他都要步行30英里去漢堡親耳聆聽名家的演奏。有個寒冬,他竟徒步往返千里拜訪北方重鎮呂北克的管風琴大師。他不僅繼承了德國中部的音樂傳統,還深入學習並掌握了北德、南德的管風琴藝術和音樂風格。 18歲時巴赫就嶄露頭角,成為管風琴演奏家、出色的小提琴手,還開始作曲。 23歲時他出版了第一首作品──康塔塔《上帝是我王》。
德國 呂內堡的聖馬可教堂
宗教與音樂培養了巴赫虔誠之心和精湛技藝,為以後的人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深受馬丁‧路德的神學觀和音樂觀的影響,路德相信吟唱可以使經文活靈活現,「再沒有什麼能比音樂能同神學更好地結合起來」,他創造了眾讚歌(又名聖詠合唱)這一音樂體裁,採用民歌曲調由廣大信徒用德語一齊詠唱。眾讚歌也是巴赫日後音樂創作的重要部分。他的400多首眾讚歌是嚴整的四部和聲合唱,是聖潔與樸素高度結合的典範。在他看來,所有音樂的目的及其始終不變的動機,除了讚頌神和淨化靈魂以外,沒有別的。創作規範而嚴謹的教堂音樂來榮耀上帝是他的使命。
貧窮和死亡如影隨形
巴赫有自己的犟脾氣和對作品質量的高標準,這位集演奏、領唱、指揮、作曲於一身的音樂全才,如此敬業優異的人,卻從未居過高位,不是被嫉妒排擠,就是有所創新而受譴責,還曾因長途跋涉去拜訪名師超期遲歸受到宗教法庭的審訊,敏感倔強的他不得不頻繁跳槽,從教堂樂手到宮廷樂師,甚至為另謀新職而被魏瑪公爵投入監獄4週,在他成果最豐碩的萊比錫時期也因創作理念與市政當局不同而引發衝突,陷入重重矛盾之中。
「我的人生充滿煩惱和障礙……」巴赫在給老同學的信中傾訴。事實上,貧窮和死亡如影隨形地跟著巴赫的腳步,幸福的時光何其短暫,童年父母雙亡,10歲投靠大哥生活,大哥教他彈奏樂器,卻唯獨不允許年紀尚小的他翻閱家裡的樂譜,痴愛音樂的小巴赫趁哥哥熟睡之際,在月光下偷偷抄寫曲譜,視力大大受損。年少就獨自背井離鄉求學謀生,歷經風霜雪雨,飽嘗苦辣辛酸。嗓子變聲後,他當上了排練時的伴奏員,靠在街頭或婚喪禮上演奏增加一點收入。沒錢坐馬車去大城市聽音樂會,他就翻山越嶺、穿過草地和城鎮徒步去,餓了啃黑麵包,渴了喝泉水,累了在農家的草垛或馬房裡睡,甚至飢腸轆轆,風餐露宿。盛年時第一任妻子突然病逝,為人父後又眼睜睜看著幼子一個個夭折,給了他一連串沉重的打擊。死亡的陰影揮之不去,籠罩著命運多舛的一生。他先後兩次結婚,生了20個孩子,在那個兒童死亡率極高的年代,只有10個長大成人。在萊比錫耗盡後半生並做出巨大貢獻的巴赫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優待,經常是勉強養家餬口,過世後也沒什麼錢留給妻子兒女,遺孀安娜在貧民救濟院度過餘生。
生活的不幸也反映到創作中,死亡的主題在他樂曲中反覆出現,但不以多愁善感、病態呻吟或萎靡不振的方式,而是悲憫憐惜、感同身受、體卹入微,為喪親失友者療傷止痛,釋放生離死別的悲情,為哀慟的母親、失怙的孤兒催眠,旋律交織的和聲撫慰眾生,沁人肺腑。在心靈感應中看見聖潔的光輝和慈愛寬恕,最終解脫的喜樂,溫柔的天使,飛翔的翅膀……英國指揮家約翰‧加德納(John Gardiner)說:「巴赫的音樂中,最特別的─ ─莫扎特、貝多芬都沒有的,就是含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慰藉。」
屢遭重創的人生際遇,反而提升了樂曲的境界,這不能不說是超越生死、不可撼動的信仰力量。即使表現最壓抑悲慘的氣氛,巴赫聲樂裡都蘊含著百折不撓的勇氣和堅忍剛毅,宛如衝破黑暗的曙光,詠唱著靈魂拯救、最後審判這樣終極命題,既悲天憫人又氣魄宏大。
青年時代的巴赫
博採眾長 融會貫通
「三十年戰爭」(1618—1648)結束後的50年,即18世紀初,正是巴赫的青少年時期,雖然他只是在德語中心區內縱橫遊歷,但並不閉塞,歐洲各種思潮在此交匯,外來文化比相對還沒成氣候的本土文化更佔優勢。當時法國國力強盛,「太陽王」路易十四(1638—1715)對音樂、舞蹈和建築的愛好引領歐洲文明,各國君主、各地貴族爭相效仿,促進了巴洛克藝術的發展。巴赫在呂內堡上學時就受到法國文化的洗禮,他曾在專為貴族子弟開的法語學校旁聽,觀看他們排演的法國歌舞戲劇,學練宮廷禮儀及宮廷舞,他下了不少功夫研究法國作曲家的作品。自從文藝復興以來,意大利的音樂風靡歐洲。巴赫自然少不了關注以維瓦爾弟(1678-1741)為代表的意大利歌劇、聖歌和協奏曲。
除教會外,宮廷音樂更為活躍,即便是諸侯林立的小國也競相設立樂隊,想方設法招聘好的樂長,甚至建造自己的歌劇院,擁有高水平的樂團是很有身分地位且極風雅的事。當時德國王公貴族對法國、意大利的音樂心醉神迷,在眾多競演的人群中,作為管風琴師和鍵盤樂器演奏家的巴赫不僅技驚四座,而且用指尖詮釋的異域風情也格外嫻熟動人。
做過一段教堂樂手後,巴赫先後在魏瑪和克滕任宮廷樂師,使他有了更便利的條件去鑽研實踐,兼收並蓄,融會貫通,探索德意志的音樂之路。在魏瑪,他指揮著小型的巴洛克樂團,與一批訓練有素的樂師歌手朝夕相處、切磋交流。在有唱詩班的小禮拜堂,首演了不少管風琴名曲與合唱。由於克滕公爵是喀爾文信徒,巴赫在克滕六年轉向了世俗性器樂創作。法國風的《樂隊組曲》呈現的是「太陽王」無上的尊嚴華貴及優雅的宮廷氣氛。管弦樂《勃蘭登堡協奏曲》和一套同樣出色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至今仍在巴赫最受歡迎的作品之列。被比為鋼琴音樂的「舊約全書」的《平均律鋼琴曲集》(卷一)以及《小提琴獨奏奏鳴曲》、《創意曲》也是壯年期的代表作。
經過多年的錘鍊,沒出國的巴赫已成功地把歐洲不同民族的音樂風格渾然溶為一體,他萃集意大利、法國、英國和德國傳統音樂中的精華,曲盡其妙,珠聯璧合,天衣無縫。創造力正處於巔峰狀態的他,隱隱聽到神的召喚,只想把精力貫注到創作理想的教堂音樂上。
巴赫《The Well-Tempered Clavier》(平均律鋼琴曲集)的第一頁手稿
堅守初衷 不辱使命
當時歌劇蔚然成風,寫歌劇前程似錦,財源滾滾,功名顯赫,與巴赫同齡的老鄉亨德爾(德語:Georg Friedrich Händel,另譯:韓德爾,1685年2月—1759年4月)就因多部歌劇譽滿歐洲,大紅大紫。迥異他人的是,巴赫一部歌劇也不寫,不媚俗流,堅守初心。他浩如煙海的創作囊括了除歌劇之外的所有體裁,其中宗教作品約佔75%。
1723年,38歲的巴赫告別了厚待他的克滕公爵和宮廷樂長職位,拋開一切顧慮,來到萊比錫聖‧托馬斯學校的教堂唱詩班任教,在此度過了他人生中最後的27年。他擔任托馬斯合唱團的指揮、領唱、管風琴師兼教拉丁文,負責每個禮拜日和宗教節日的音樂創作和排練演出,還擔任其它三座教堂的音樂指導。此外,他要為婚禮與葬禮作曲演奏。他還有個萊比錫城市音樂總監的頭銜,負責督導安排萊比錫所有教堂的音樂事務,為該市的大型宗教活動提供音樂。雖然被官方當作三等品僱用,工作繁重,薪水低微(報酬只有克滕的四分之一),養活一大家子捉襟見肘,但他覺得是「承蒙主的旨意」為實現夙願而來,就盡心盡力地做好。
德國萊比錫,托馬斯教堂前的巴赫像
於是,《聖誕節清唱劇》、《復活節清唱劇》、《聖母頌歌》、6部經文歌、5部彌撒曲、4部受難曲、295首宗教康塔塔、189首讚美歌……如江河入海源源不斷、浩浩蕩蕩奔湧而來。作為作曲家的他,又是怎麼找到那麼多時間來完成如此高產又優質的作品?這樣超高的工作強度缺眠少休又怎樣維持創造力?一場場排練演出之後,是一輪輪趕稿譜曲的壓力,難以想像,他晚上在與嘈雜的學生宿捨一牆之隔的家裡如何潛心創作?嬰兒哭,孩子鬧,走廊老鼠竄跑……在令人煩躁不安的環境裡,忙累到焦頭爛額的情況下,巴赫竟寫出了《約翰受難曲》、《馬太受難曲》、《b小調彌撒曲》、《平均律鋼琴曲集》(卷二)、《哥德堡變奏曲》等這樣爐火純青的巔峰之作,真是不可思議,這是「所有音樂中最驚人的奇蹟」,德國作曲家瓦格納曾如此感慨。
「諧和的音樂是從天國來的」,巴赫認為自己不過是幸運地成為傳遞天音神樂的使者。 「我的音樂源自於信仰,深信我的才華是神的恩典;我作曲是為了榮耀神,而不是為了表現自己。」巴赫說,「不注意到這點,就不可能產生真正的音樂,只會有魔鬼般的喧譁。」 謙卑的他總是習慣性地在手稿末尾寫上拉丁文:SDG(Soli Deo Gloria),榮耀只歸於上帝!

彈奏管風琴的巴赫。版畫,約1725年,大英博物館藏
管風琴與康塔塔
巴赫在全面繼承歐洲幾百年音樂傳統的基礎上融匯創新,把巴洛克複調音樂藝術推到極致。身為虔誠的信徒,管風琴音樂和康塔塔的創作貫穿了巴赫的一生。
與複調音樂史緊密相關的管風琴是西方宗教儀式上不可缺少的樂器之王,特別能烘托神聖的信仰氛圍。巴赫共為教堂創作了150首管風琴聖詠曲,莊嚴肅穆又舒緩悠揚,充滿詩意和聖潔光彩。其中一部分是早期在魏瑪時的作品,包括他為初學者寫的《管風琴小曲集》裡的45首。管風琴師是巴赫家族引以為豪的祖傳職業,即興演奏管風琴更是巴赫的絕活兒,他善於根據一個音樂主題,輕鬆自如地用各種複調音樂手法加以發展變化,並能連續不斷地演奏一兩個小時。 「他的雙腳彷彿長了翅膀般在腳踏板上飛馳,有力的音符如雷般響遍整個教堂,太子(未來的腓特烈‧威廉一世)對巴赫的神技讚歎不已……」樂迷們耳熟能詳的管風琴名曲《D小調託卡塔與賦格》熱烈奔放,英銳豪邁,史詩般的氣派,一如青年時代的巴赫。
除散佚的以外,巴赫約寫了295首廣泛用於教堂禮拜儀式和宗教節日的康塔塔,還有少量的世俗康塔塔,如《婚禮康塔塔》、《農民康塔塔》等。康塔塔(cantata)是比清唱劇規格略小的清唱套曲,是一種包括朗誦式的宣敘調、詠嘆調的獨唱、重唱、合唱和管弦樂的多樂章聲樂套曲。常以序曲開始,合唱結束。眾讚歌的合唱是宗教康塔塔的「骨架」。巴赫在路德讚美詩的基礎上,糅合各種音樂技巧,使康塔塔更加生動完善,兼具深邃的宗教和哲學內涵、傳統的儀式感、雍容的古風和美學意義,既有通天精神,又接地氣,引人入勝,雅俗共賞。
聖托馬斯教堂
負重前行 風雨兼程
對他而言,辛苦的是樂團排練。再怎樣龐大的作品,巴赫只要稍微瀏覽便能完全掌握。他聽力非常敏銳,即使是在大型樂團演奏時,也能聽出十分細微的錯誤。當他指揮時,非常在乎精確,對節拍的掌握幾乎到了驚人的地步。遺憾的是,他極少能碰到不需要他糾正錯誤的演奏組合。那時萊比錫教堂樂手大都是業餘人士,跟宮廷的專業樂師沒法兒比。之前的教堂音樂都比較簡單,固定的模式曲調,業餘愛好者尚能應付。而巴赫音樂的深廣雋永和技法難度(如多聲部處理、對位變化),就是專業人才不認真排練都難以勝任。沒有合格的樂師,他幾乎幹不下去,而市議會對他的陳情置若罔聞。初始他對樂手配置及其素質很失望,後來就鼓勵大家像他年輕時那樣下功夫提高技藝,他的那些鍵盤教材、練習曲對隊員的輔助效果一天天明顯。培訓調教樂隊的過程相當不易,要包容有耐心,也不能任其吊兒郎當亂彈。巴赫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一次排練時,他抓起頭上的假髮扔向出錯的樂手。這事也成了官方指責他常舉的例子,這些外行說樂團水平夠好了,不需要指揮,只要他領唱就行了。
在他們看來,巴赫人為地增加音樂的難度,搞得樂隊和合唱團都很累。本來大家可以按慣例做禮拜,聽聽簡單的聖樂就回家,而《馬太受難曲》一聽就好長時間。巴赫太特出了,他的音樂與眾不同、豐富多彩,權貴們對於搶了他們風頭的音樂感到疑惑和不滿,他們不喜歡超出通常範圍的創意和變化,更願意要個聽話好用的僕役,而不是不落俗套、富有創造力的音樂家。
頂頭上司們想把他束縛在體制的框架下,碾壓巴赫藝無止境的創作空間。後期上任的校長強烈反對學生在巴赫的聲樂課上投入太多精力,他削減了古典及神學課程的比重,認為巴赫的音樂和其嚴格的教學作風都不合時宜了。幾個嗓音好的男孩去學其它科目,唱詩班裡插進來一些「根本不是搞音樂料」的學生,要實現規範而嚴謹的教堂音樂之夢,聲部完整無缺的唱詩班對巴赫非常重要。他上書投訴,如泥牛入海。矛盾衝突開始檯面化,當局還背棄了與巴赫的合約,剝奪了他的很多職權並消減薪酬。
誰能想到,正是這個他們看不上的桀驁不馴的人把聖樂推上了最高峰。不被理解,無人喝采,鮮為人知。巴赫遠超時代之處正是無法被時代所接納的,他對音樂的拓展豐富和境界提升都是前所未有的。
巴赫不得不減少宗教音樂的創作,逐漸把重心轉向了大學音樂社演奏的場所──名流聚集的齊默曼咖啡廳,吸引了不少音樂家和樂迷參與,從中發掘並推薦人才。輕鬆詼諧的世俗風的《咖啡康塔塔》就是他這一時期的佳作。
巴赫的家庭音樂會經常舉行,兒女們組成的樂隊水準頗高,妻子安娜是女高音,還幫他抄寫了很多曲譜。人們看到巴赫常與兒子一起參加戶外演出,他的4個兒子後來成為當時知名的音樂家。
耳順之年後,巴赫到一些城鄉教堂檢修管風琴,順路拜訪老友。 1747年,這位無冕音樂之王在古鋼琴上即興為腓特烈大帝演奏賦格變奏曲,在場眾人無不瞠目結舌、嘆為觀止。這就是為「國王的主題」所作的包括六聲部賦格在內的系列曲目──《音樂的奉獻》。
任怎樣得失毀譽,只要樂思如清泉般汩汩流淌,巴赫就隨時都能進入創作狀態,信手拈來就是一段妙曲。只要投入音樂中,他就寵辱皆忘,全身心沐浴著神的恩典……當他還是個在月光下抄譜的小孤兒時,他就知道自己生來就是以音樂為神工作的。臨終前,歷盡滄桑、雙目失明的他,最在意的是能否得到神的接納,他口授了最後一首管風琴眾讚歌的禱文:「我行至您的寶座前……請給我一個極樂的歸宿吧,主啊!請在末日那天喚醒我吧!」
聆聽巴赫 神性復蘇
直到1829年門德爾松(德語:Jakob Ludwig Felix Mendelssohn Bartholdy,又譯孟德爾頌,1809年—1847年),在柏林指揮公演了《馬太受難曲》,人們才發現了被埋藏百年的驚世瑰寶,從此開始了巴赫音樂在全世界的復興。那天音聖樂的旋律和聲,向世人傳達著蘊於靈魂的信仰,歷經苦難依然善良的心,能復活的真正的神性。
從1723年巴赫傾注心血執教起,快三百年了,聖托馬斯合唱團仍是全球頂尖的童聲合唱團,其嚴格的訓練和傳統精神也經由老巴赫之名傳承下來。成千上萬的粉絲絡繹不絕地來到閃耀著巴赫榮光的萊比錫,坐在托馬斯教堂緬懷巴赫,聆聽經典……
巴赫的簽名
我最初與巴赫結緣是那首廣為流傳的《聖母頌》,是古諾根據巴赫的《平均律鋼琴曲集》裡的前奏曲改編的。那種空靈柔美、虔敬安詳,縈繞心頭……
2006年,我聽了比利時根特古樂合唱團演唱的《b小調彌撒曲》,非常震撼。印象頗深的是一個田園風樂段,長笛吹奏,如沐春風,似溪水叮咚,羊羔吃草,男高音歌手Julius Pfeifer以清澈透明的音質唱出了清新寧靜之美。後半部的合唱,時而歡樂明快,時而深沉有力,再加上小提琴,柔音雙簧管和法國號,氣勢更加雄偉……我完全融化在音樂中,如夢飄飛,滿懷欣喜,淚光閃閃。若不是受到神的感召和啟示的藝術聖徒,怎能寫出這來自天國的偉大樂章? !
聖托馬斯大教堂內的巴赫之墓
靜聽細品,倍感其真樸高潔。他總是把上天的音樂乾乾淨淨帶給你,理性平和,去蕪存菁。沒有那些愛恨情仇和個人好惡,即使有也是人類共同免不了的生離死別——怎樣面對的問題。其多聲部交織的複調音樂既恢宏立體又均衡有序,匯成和諧的暖流,好像在告訴你,這樣的困境並非你一個,我們都曾有過。他是通過音樂讓你仰望星空、敬神向善的。隨著美妙舒緩的音樂沉思祈禱,翱翔於崇高的境界。
他的音樂像穩固對稱、雄偉壯觀的建築;又像環環相扣、精密轉動的齒輪;那由嚴謹規範構成的賦格,多聲部和聲此起彼伏,錯落有致,變幻多姿,氣象萬千。
超越時空的巴赫音樂是信仰的力量,靈魂的昇華。他在康塔塔《醒來吧》中叮囑著芸芸眾生,醒來吧,快點醒來吧,天門已開,在暗夜中點亮你的燈盞,迎接救世主的到來。
來源 大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