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einier Brands
近年來，《西便制》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主要是因為90年代中期開始的韓國電影複興熱潮讓這部影片的成功黯然失色。但該片在1993年上映時，被認為是一部傑作，掀起了韓國傳統音樂的新熱潮。作為國內首部吸引超過100萬名觀眾的電影，《西便制》在韓國電影評論家協會獎上獲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新人、最佳攝影、最佳音樂等多項大獎。它無疑是韓國的經典之作。
《西便制》（1993）
《西便制》的故事關乎音樂、家庭、惡果與野心。執導這部影片的是韓國傳奇導演林權澤，他在其漫長的導演生涯中，導演了100多部電影，並以《春香傳》（2000）、《借種》（1987）、《曼陀羅》（1980）等經典作品而聞名遐邇。《西便制》講述的是父親俞本和他收養的兩個孩子——兒子東浩和女兒松華——的故事。
在父親的推動與驅使下，他們在全國各地巡回演出，保持著清唱這一韓國的音樂傳統（譯者註：清唱，又稱板索裡，是一種圍繞特定主題、一人擊鼓、一人清唱的韓國傳統音樂劇）。隨著西方音樂逐漸流行，以及人們對韓國傳統民族音樂的興趣越發減退，俞本竭盡全力，想要把畢生所學傳授給孩子們。他所做的一切無一不是為了讓他的孩子成功，但與此同時，這似乎也是為了自我滿足。他將一腔熱忱傳遞給孩子們，但後者在這個問題上幾乎沒有選擇。
更重要的是，音樂是整部電影的生命線。通過音樂講述故事的方式十分優雅，完全符合清唱的精神，這種音樂風格常常被比作藍調，同時它所描繪的也往往是韓國人的集體苦難。這是為了延續韓國傳統而做出的孤註一擲的嘗試，對很多人來說，這勢必會成功。這部作品給人的感覺是寫給韓國及其古老傳統的情書，同時完美地展現了這種傳統的沒落。它所處理的主題非常貼切，且振聾發聵。
在追求成功的過程中，甚麼是正當的？一個人如何應對他們所愛的東西的衰落？你會無情冷酷地對待孩子嗎，即使這對他們來說是有益的？人們很容易被藝術優越感所迷惑，但它也有其可取之處。他們生活在一個艱難困頓的世界上，這一點在整個故事中變得非常明顯。
影片所講述的故事在生活中很常見，甚至可以為許多人提供一些生活經驗。這是一個樸實簡單卻強而有力的故事。影片的攝制讓人感覺不那麼流暢，其技藝更是抽象。出自金明坤和李清俊之手的劇本，尤其是其中清唱的歌詞，有時聽起來像詩歌。這部電影的時長為112分鐘，有點曲折，節奏也比較緩慢。
不過由樸順德操刀的非線性的故事情節和為之服務的剪輯稍微彌補了這一點，為神祕、懸念的氣氛提供了一些空間，但由於其敘事本身如此，這種神祕不會持續太久，也不會讓觀眾留下太多的疑問。然而，它仍然充滿魅力，更不會說令人厭倦。
金明坤把飽受折磨、雄心勃勃的俞本演得非常好。他的刻畫是寫實的，盡管他的角色在道德上令人反感，或者充其量是曖昧不清的，但他感覺像一個真實的人，其動機和驅動力都清楚明了。從道德上講，觀眾很難喜歡上這個角色，但他的表現卻讓我們信服不已。
吳偵孩扮演的女兒讓人心碎，是這部經典電影的情感支柱。她充滿激情的表演突出了這個角色的悲劇性，盡管她的表演有時有些傲慢和誇張，但這與整體主題非常契合。金圭哲也以同樣的熱情扮演了養子東浩。他的開場表演很好地奠定了電影的基調，然而通覽整部電影，他持續地展現了清晰可變的挫折和痛苦。
就像影片的故事情節一樣，金有俊的美術既古典又傳統，讓人感覺既宏大又渺小。有時，這感覺像是一部貼近家庭的冒險電影，其仿佛流浪的本質和攝影師鄭聖一的廣角鏡頭都有宏大的意味。影片中的長鏡頭令人著迷，將觀眾拽入其中，尤其是它的清唱音樂，推動著故事恰當地向前發展。引人抱怨的是妝發部門。即使考慮到時間和預算，它的化妝也不能令人信服，甚至在試圖讓角色看起來更老的過程中分散了觀眾的註意力。與之前的亮點相反，這方面大多令人不快。
《西便制》讓新一代看到了清唱傳統。這也許是它最大的成就。它保留了韓國的傳統，其文化影嚮是不可否認的。影片在某種程度上突出強調了清唱藝術，盡管大多數人可能並不了解、也對它不感興趣。但是，這部電影不僅僅是韓國民族音樂的廣告。它真正的藝術價值在於其敘事，它以電影為載體，讓人們真正地體驗到了清唱。這部影片非常不商業化，在同類型作品中甚至可以說是獨具一格，值得所有人都去看一下。
譯者：Issac
校對：易二三
來源：Asian Movie Pulse（2020年8月23日）
來源：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