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和我一樣的女孩,她是我媽媽,「燒女」導演的治愈「鬼故事」

《小媽媽》是法國導演瑟琳·席安瑪的新作,將孩子敏感細膩的情感世界搬上大銀幕,很像自己的早期作品《假小子》,不過相較於大熱的《燃燒女子的肖像》,該片雖然也著眼於「女性與女性」的親密情感,探討的卻是母女關系,極簡敘事但直擊人心。

本文有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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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莉留下姥姥的手杖,並與養老院的老人們逐一道別,姥姥剛剛去世,死於遺傳性骨骼疾病並發癥,此刻,奈莉的媽媽馬裡翁神情凝重,在她和女兒差不多大的時候,曾進行一次痛苦的手術,以避免和母親一樣的遺傳病。

奈莉被父母帶回姥姥家,母親曾在這裡長大。空空蕩蕩的房子令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奈莉看著媽媽整理自己小時候的物件,比如:童書和筆記本,她還告訴女兒自己在旁邊的樹林搭建過祕密小屋。

一日清晨,奈莉發現媽媽離開了,只留下爸爸陪她。對於奈莉,這間房子陌生而神祕,很多東西都要重新探索。

奈莉和媽媽一樣是獨生女,早就習慣了孤獨,但母親缺席還是令她恐懼,她年齡太小,成年人不會告知孩子太糟糕的事,但孩子能感受到那個氛圍,只能親自面對。

爸爸忙著清理櫥櫃,對女兒很溫柔,放任她獨自探索小樹林。從室內到室外,這種轉變是微妙的,奈莉仿佛踏入一個半魔法半現實的世界,沙沙作嚮的樹葉和隆隆的雷鳴帶給觀眾一種超現實的感覺。

在這,奈莉遇到一個年齡和外貌與她一樣的女孩,更巧的是,女孩的名字和奈莉媽媽一樣,而且剛好在搭建曾被母親提及的小樹屋。她們撿了很多樹枝,一條條搭起來,樹枝需要兩人合力用繩子捆在一起。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兩個女孩跑回室內,她們擦幹頭髮,更換衣物,就像一對從小生活在一起的雙胞胎。馬裡翁告訴奈莉自己的祕密,她三天後就要動手術了,這樣就不會像自己媽媽那樣每日受病痛折磨。

影片的森林場景拍攝於巴黎郊外,奈莉很在乎這個小樹屋,她插在樹枝上的楓葉就像燃燒的火燄。

隨著奈莉和馬裡翁友誼發展,觀眾幾乎可以確定馬裡翁就是奈莉母親的童年化身,這些情節要麼來自奈莉母親的敘述,要麼來自奈莉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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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後,她們互相邀請對方做客,但我們很難分清兩個空間的具體差別,以至於有種馬裡翁「離開了卻又沒有真正離開」的錯覺。

不過當奈莉來到了馬裡翁家,我們確實看到她媽媽童年的痕跡,奈莉遇到了已經去世的姥姥,不過此時的姥姥和媽媽年齡一般大,非常友善,話很少,需要拄著拐杖走路。

兩個女孩能做甚麼呢,她們玩棋盤游戲,在森林裡閑逛,學大人說話,裝扮成成人,想要解決嚴肅的成年人問題,似乎只要解決大人的顧慮,就會成為沒有顧慮的孩子。

奈莉告訴馬裡翁,她說自己是她女兒,來自她身後的小路,這句話唐突卻富有詩意,馬裡翁並沒反駁,她接受了朋友的祕密。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女孩,這樣的對話有點複雜,但透過她們澄澈的眼神,便無法輕視這樣的表達。

奈莉只在這停留兩三天,比去做手術的馬裡翁還早一天離開。馬裡翁邀請奈莉來家中過夜,奈莉父親建議「下次吧」,奈莉對此非常警覺,她似乎知道生命短暫,時間也有限。

在一起的最後一晚,兩個女孩談論馬裡翁的未來,她對手術是恐懼的,但奈莉分擔了她的悲傷和恐懼,她認為母親有一天會永遠離開她,不過至少她們此刻互相陪伴。

奈莉敏銳察覺到馬裡翁的茫然和不知所措,這意味著,媽媽在女兒眼中就是這般令人擔憂。

當大人陷入困境,孩子常會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於是出現了這樣溫馨的一幕,馬裡翁告訴奈莉,她的悲傷並不是奈莉造成的。

關於母親和女兒的故事有很多,但這部作品,母親和女兒說著同樣的語言,玩著同樣的游戲,成為兩個孩子,面對成人世界。奈莉的「時空旅行」使她有機會與姥姥和媽媽團聚,她把思念和擔憂深埋心中,不想自己愛的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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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直接輸出了一個觀點,導演似乎認定「你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直到知曉了他們最害怕的是甚麼」。

奈莉的父母總給奈莉講故事,但那些殘酷的真相並未出現,孩子必須親自去發現莫大的悲傷,並獨自療愈。

《小媽媽》的布景非常簡單,奈莉大部分時間都在房子裡度過。這個房子成為過去和現在、現實和想象的交匯點,奈莉正是通過這方空間獲得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事實上,這個房子經過精心設計,雖然色彩和光影非常柔和,看起來沒有任何匠氣,其實連自然光也是人造的。

正常情況下,必須依靠時間旅行或其他「穿越」手段,才能把同齡但不同時代的人聚集,但《小媽媽》僅用簡單的切換和精致的劇本就展現了變化,這是一次創新。

影片最大的創意是導演給了小孩一個發現的機會,表面看起來,這個故事不是被編劇講述的,反倒像奈莉自己發現的。事實上,故事真實與否並不重要,短暫的友誼哪怕只是不定時發生,或是只存在於奈莉腦海,都已很有意義,因為這是奈莉想理解母親並付諸行動的唯一途徑。

《燃燒女子的肖像》成功,是因為關於藝術、欲望和權力的深刻探討,不過這部《小媽媽》選擇了更簡潔的敘事,完成了一個72分鐘的「鬼故事」,看似寡淡,其實豐滿。

也許奈莉媽媽也像奈莉這樣孤獨,也許奈莉一直希望媽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以直接與她交流。哪怕親密無間的母女也總有無法逾越的隔閡,但幸好,《小媽媽》打破了這點,讓觀眾看到母女的愛可以被描畫得多麼清晰。

來源:巴塞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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